Saturday, June 30, 2007

看書

午後的飯桌上,你問我最近讀些甚麼書。這個問題如果在我說出一個富深度的見解之後提出,大抵會是一個讚美話,可惜這只是在飯桌上打破沉默的提問,我的答案其實可有可無。其後我才發現我倆認識幾個寒暑,彼此都真的沒了解過對方在這方面的要求。其實我的讀物可能是令你無法理解也不會感興趣的,我的書架站滿了一群不理性非科學的文字,但他們大都是一流作家,長期陪伴我成長。其文字大部分都是風花雪月抒情寫懷的內容,看多了不會給你工作或生活帶來可量化的好處,最多是給你鬆鬆眉笑笑口 (笑笑口但不講粗口的) 。

我大膽假設你不會看上我的書架,但也會期待有天你會挑出一兩位,然後好好了解他們,好讓你去接觸我另一個世界。

Thursday, June 28, 2007

一個偶遇

這夜公司搞飯局,大細老板均出席,再不情願的我也不能缺席,時移世易,畢竟現在的我已經沒有太多選擇。幸好地點是西餐廳,幽暗的燈光加落地大玻璃鼓勵我整頓飯神遊太虛,席間我的心神就隨著一碟又一碟的食物在桌邊遊離,舉止像極指揮家的侍應生每揮動一下他的美食碟,我便回到桌上,吃完又飄走..... 最後我的視線碰到一副熟悉的鏡框,你施施然在我眼前步過,那刻開始我的眼目就再沒有離開你,還有你鄰座的妻。

你的位置剛好背著我,讓我可以肆無忌憚去看你,盡管只是一個虎背,也夠我思潮動盪,大腦不斷的敲起六年前的映象,像手搖鏡頭一樣左穿右插,險象還生,累我連吃也差點忘了,幸好這頓飯是免費的。我原以為我倆已經不會再碰面,就算再見也不會認得,要是認出也不會想念,可是我還是這麼念舊,念起你這位曾經逾期七天才出糧的老板。

那時每至月尾,你就會自動消失,我們幾個手無寸鐵的員工只好每天節衣縮食兼斷六親等著你回來,幸好我們都不是衝動的家伙,沒有將你的雜誌社幹掉,我們還兩脅插刀熬通宵默默為你趕書,糧最後還是到手,支票到手我們就將那些辛酸拋諸腦後,幸好,我們大部分都是善忘的人,除了當時剛畢業的我,對那數千塊的銀量是最為肉緊的。

這夜看到你,大口大口的喝啤酒,你的背影竟露出些許辛酸,看到你和嬌妻依然談笑風生,我才相信那時同事說的話,對,那是在你背後說的話,但不是壞話。他們說你很疼妻子,結婚多年不但沒有拈花惹草(就算有惹但別人都沒發現),而且對妻子聽說是言聽計從,感情專一的人。一個曾經刊印「高級人體藝術」雜誌能對妻子一心一意,確實駭人聽聞匪夷所思。我當時不信,六年後的回歸前夕終於證實。當時同事間還傳出你消失的原因,是要到祖國撲水給我們,這些事真的叫人難以置信。

無論如何,你和 c 的功是不可沒的,沒有你倆,香港未必會出現一本曾經被評為專業和唯一可信賴的電影雜誌,28年,真的不易,盡管數月前它已經成為我們的集體回憶,但這份回憶已經成為我們這群曾經參與過的人的生命重要石碑,畢竟看到自己曾經工作的公司收檔,不是人人能經歷,也不是人人都會在乎,但肯定我們這群曾經長期在公司半夜打稿看日出的人會在乎。盡管你已離開,不能和我共度30歲生辰,但30年後我也難忘掉我在電雙的日子。

Saturday, June 09, 2007

記約伯

盡管事隔數月,每次走入那病房,腦袋總會記起那個畫面。

探訪 x 病房已達兩個月,這裡住滿許多邊緣人,他們在這裡輕則三數星期,重者可能已逾一年,他們的眼神好像都很平淡,那種平淡的出奇的眼神令人不安。

差不多每次探訪,我都會經過他的病床,因他的病床是靠近走廊的。我們從來沒見過他的探訪者,開始時我沒有特別在意,但他捲曲身子側卧在床邊的身型,每次都沒變,像是一星期也完全沒半分動過,卻引起我的好奇。於是每次離開病房前我都會偷望他的床沿,發覺兩腳底向右翹起的形態真的和上週沒絲毫分別。直至那天,我再按不住那股好奇,離開他迎面的病人時,我大膽地朝他的臉看去,那一刻,我真的嚇了一跳,直至離開病房那數十步,我的心依然怕得要緊,因為他從面部至小腿都長了大顆大顆的毒瘡,難怪他的病床永遠那麼冷清。離開病房後,我的面頰開始發燙,「愛裡沒有懼怕。」這個金句就敲響了我的無知,然後我就想起聖經裡某個人物好像都有過相近的經歷,m 告訴我那是約伯。我沒想過聖經裡的人物會擺在眼前。

「於是撒但從耶和華面前退去,擊打約伯,使他從腳掌到頭頂長毒瘡。約伯就坐在爐灰中,拿 __ (啞音)片刮身體。」(約伯記2:7)

隨後就是連串耶穌醫治、觸摸病者的文字在我腦裡走來走去,愛裡沒有懼怕的意思原來可以這樣理解。我徹頭徹尾是一個膽少和無知的人,到底我的愛要充滿多少 cc 才可以完全無懼去接近他?我切實相信耶穌會更靠近困苦的人。

Monday, June 04, 2007

嚴人寬己


昨天的活動終於在一遍忙亂中混過去,原來預留的位置突然騰空,有一種空洞的感覺。這是自環島單車後,再一次揮汗如雨,然後有筋竭力疲的虛脫感,禍是闖了,但沒釀成車毀人亡,總算大幸。晚上回家途中,腦袋盡力分析每個細節,最後還是徒勞無功。今天看到同事開始收拾行裝,因為星期五就是他的離職日,腦海突然浮現病房裡 33號床位收拾衣物出院時的畫面,還以為自己已習慣這些人生聚散,原來有些東西和年歲無關。同事 D 和我一起入職的,他的職責是籌劃昨天的活動,所以任職期只有三個月,活動完了,他的限期也到。今天他不斷重複:人去茶涼。語氣倒是平淡。

這些年來,一直希望自己有一個堅硬的心,對任何事物都能隨時收起感情。中一那年,是我最後一次住進兒科病房,一住就是三星期,離開病房那刻,我的心很難受,捨不得場角那位全身嚴重燒傷的病人、終日在嬰兒床上的他、先天弱視的他,還有我們一群在病房度過了愉快中秋夜的片段,回到家裡我心神恍惚,覺得家裡的東西好陌生,於是夜間偷偷的哭起來,那時我還未懂得那些是甚麼情緒,只記得那些情緒累我要花很長很長的時間才能理清。之後,我告訴自己,不能過份投入。

D 認識我只有兩個月,他對我的性格已經大致掌握,今天還直接了當的說出我的致命:在金錢上採取嚴人寬己的態度。我也坦白承認,他對我的坦白也感驚訝,為何我一點補留也沒有。我也心知因為這個致命,令我失去不少朋友。其實除了金錢,我更想保護、保留自己的感情。

看來我今天的心情,更適合到維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