Thursday, September 27, 2007

王佳芝

我還是想著王佳芝。我老是想著麥太太。
我嘗試抽絲剝繭去分析她的行為,重複她的每一個眼神,看有沒有露了些端倪,我懷疑她放過易先生這行為並非出於愛,王佳芝根本從來沒愛過易先生,她曾經也差點被自己的心騙了,以為自己對他真的是動了情,甚至在斷頭台前她的所有戰友都恨她因為愛情而放棄了彼此的生命,連王佳芝可能也相信是這樣。

王佳芝根本搞不清愛情,她以為被愛的感覺就是愛情,這是很無奈的,但現實裡太多王佳芝。自從看過張愛玲之後,就不再看張小嫻了。因為已經不可能再投入到她的夢幻世界,愈是喜歡張愛玲,愈覺得張小嫻太會說謊。張愛玲筆下的女人才是最真實,最吸引卻又最可怕,甚至有時會在她的文字裡看到自己。想了一整天,我對王佳芝的了解簡直已到了深交的地步,幾能完全掌握她的心理狀態,尤其是她渴望被愛的想法。

同一個時代裡,他為了國家放棄愛情,他為了權力捨棄愛情,她卻因為憐憫、寂寞失去生命。幸好,所有人都以為她真的為了愛情,以為麥太太愛上了易先生。

沒有人知道易先生在她睡過的床上涕淚縱橫的樣子。感情的世界裡,別太相信自己的眼睛。

Monday, September 24, 2007

中秋街頭

今年中秋,我在街頭看到這個故事,或者不是看到,「聽到」更貼切。

我和他離開救恩堂,走到第二街,向上環進發。時近黃昏,天色漸暗,天空繼續毛毛小雨,這種不清不楚的雨勢已經下了一整天,它準不會把你淋濕,但偶爾落到你的鼻頭、面頰、唇上,已經夠打亂你的心緒,討厭這種雨滴,打傘又好像多此一舉,只好逆來順受。

灰暗的街頭上,我們一同被遠處大堆花碌碌的紙品吸引過去,原來是中秋燈籠。看到頭上一排排的大小燈籠,我們像瀏覽紙品雕塑展,把它們逐個打量。我全情投入的欣賞每件展覽品時,突然聽到人群傳出一把聲音:「過來摸摸這個金魚吧。」我繼續偷聽著,說話者的語氣像一位中年男士。「XX,過來摸一下吧,不怕的。這條金魚是用紙做的,要輕力一點,不能太大力的。」漸漸人群裡我看到一位架著眼鏡的男士,他拉著一位帶著小紅帽的小孩走到金魚下,小孩雙手舉起隨著父親的手引到金魚的身上,慢慢摸著這條面積比小孩的頭大一點的金魚,小孩的頭一直也沒有抬起過。

「你看這個燈籠,很精細呢!」身邊的他嚷著叫我看他頭頂那個。當時的我已經甚麼也沒看到,只是緊緊的拉著他的手離開人群,那對父子繼續留在人群內摸著、聽著、看著。

我喜歡入夜後燃亮了的燈籠,因為這小小的燈火讓人心頭感到溫暖,但昨天那大堆的小燈籠卻沒有。

原來能看見,已經很幸福。這場細碎的雨一直沒有停下來。

Friday, September 07, 2007

我的滿足感


三星期後,我的畫作終於成形。
雞頭和蘋果都不見了,提子、檸檬、蕃茄、木壺和桃都紛紛浮現畫布上!只剩下數粒麥提莎還沒處理好。看我還是有點天分的 (我知醜字怎寫,吹呀?呵呵呵呵)。還有三個課堂,為期十星期的油畫班就要完蛋,心裡非常不捨,向來三分鐘熱度的我,生活上大部份的活動、目標都沒有足夠的毅力完成,這趟竟然可以平穩踏入第七堂,真的是奇蹟!
還記得那天下班,我背著大袋油畫工具,左手拿著畫板,右手要提傘,心情壞透,最後還是走到畫室,撐起畫架,當同學都全情投入地畫畫時,我看著面前的幾個假生果呆了片刻,覺得細小的檸檬很可憐,要站在猛烈的燈光下兩小時被我們監視 (其實那個是電燈),心裡全沒心情提筆,本欲打算呆坐兩小時,但又不好意思這樣,後來還是慢條斯理地擠出顏料,為膠檸檬上色,看到陰影的部分,我把小許深藍油料加入那堆黃色上,老師走過來看我,他呆看我三秒,問我為何檸檬是藍色,當時他的神情告訴:「你痴左邊條線呢?檸檬發毛變藍色呀?」我當下才蘇醒過來,看著面前的藍色檸檬真的哭笑不得,原來情緒會影響視線的,不過老實說,我是蠻喜歡那個藍色檸檬,因為那個才是我的 lemon。
幸好油畫最容易改正,一星期待顏料乾透後,便可重新覆上第二層顏料,甚至第三、四層都可以,所有前塵往事都可以掩過,這是油畫的包容性。不像畫水彩畫總要小心奕奕,一旦出錯就會覆水難收,像愛情一樣。
每次課堂後,我都會變得輕省,無論心情有多不堪,畫過畫後,就會自然好起來,很奇怪。昨天調出了一個淡粉紅作底色,回家途中我幾乎唱起歌來,非常滿足,像廚子烹了一場盛宴。
註:下圖看到底部的白色,因為烏龍的我忘了塗,那部分原被畫架遮蓋。